對話“如恩設計研究室”創始人胡如珊與郭錫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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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如恩設計研究室”創始人胡如珊與郭錫恩

郭錫恩繼續在哈佛大學完成了他的建築碩士學位,而胡如珊則選擇了普林斯頓大學獲得了她的碩士學位。二人於2004年在倫敦和上海共同成立了一家名爲“如恩設計研究室”(neri&hu design and research office)的跨界國際設計工作室,而在此之前,他們曾一同在邁克爾•格雷夫斯建築設計事務所(michael graves & associates)工作,在這個項目中,郭錫恩擔任亞洲合夥人與總監的角色。這家跨界設計研究室一直致力於全球建築學科、室內設計、總體規劃和產品研發等領域的工作,該公司的員工有着多文化的背景,能夠說三十多種語言,爲全球不同的提供服務。“如恩設計研究室”將研究調查作爲一種設計工具,應用在他們所設計的每一項作品以及他們獨特的背景之中。designboom(設計邦)有幸對二人進行了採訪,瞭解到對他們影響的是什麼、他們對於年輕設計師的建議以及他們二人近閱讀的書籍。

Designboom (設計邦): 初是什麼原因讓你想要學習建築的?是兒時就有這種熱情還是後期慢慢培養的?

胡如珊:我們兩個人的情況有所不同。對於我來說,這種熱情來的相對晚一點兒。而對於郭錫恩來說,我覺得他生來就註定要成爲一名建築師。在我還年輕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對此我感到非常糾結,不過很早之前我就知道自己非常喜歡設計領域。然而,我還是比較現實的,大家都知道我來自於中庭,總是被父母質疑“你要怎麼樣養活自己?”。求學之路上倍受鞭策,因此我曾考慮過去法律學校、工程學校,然而我終成爲了一名建築專業的學這算是偶然吧,我非常喜歡我的家工作室,從那以後我就一直從事與建築有關的工作。

郭錫恩:我是在典型的亞洲教育環境長大的,所以理所當然地,從事藝術想都不要想。我很小的時候就非常喜歡畫畫,我認爲每個人都應該可以畫畫的,就像是所有人都能走路、都能看到東西一樣。我從小就想要成爲一名藝術家,15歲的時候我來到了美國,我不敢將這個夢想告訴我的父親,因爲他的期望就是希望我能成爲一名律師或是工程師,因此我對他說了謊。大學的前兩年我修的是美術專業,每天其實就是畫畫。有我的父親打電話跟我說:“我想搬到美國住,這樣離你們能近一點兒。”聽到父親的話我非常害怕,這才意識到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都在對他說謊。我考慮過轉到工程專業,不過對於一名美術專業的學生,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因此建築就成爲了一個我父親能夠理解的中庸選擇,雖然他理解的建築就是不動產(笑);而我也是這麼引導他的,讓他對這一點深信不疑,父親覺得:“哦,我的兒子真的是太棒了,以後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那是在十九世紀八十年代,不動產在美國剛剛興起,因此我父親認爲:“哇,我兒子一定會賺很多錢。”他並不知道我所從事的建築與他想象中的建築有着天壤之別,不過不管怎樣,他還是接受了我之前對他撒謊的事實,而我也在建築中找到了自己的熱情。

DB:請問迄今爲止在建築實踐中對你們影響的是什麼?

胡如珊:不得不說影響的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爲了打造上海的這間辦公室,我們付出了很多努力,而且當時在上海這種風格的設計還不是很流行。我覺得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以及我們身邊的人對我們的影響是的。這裏麪包括了那些來找我們合作的客戶,還包括我們在上海作爲一家跨國公司的形象,以及與我們一同工作的同事們。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都來自於不同的,次到上海與我們一同在這裏公事。

DB: 你們的設計一般被認爲包含了一些現代中國的審美觀。你們如何詮釋這種風格,又是如何透過作品表達這種風格的呢?

胡如珊:我們並不是有意識地將我們的設計侷限在一種特定的風格上。我覺得原因可能源自於我們本身,作爲中國人後來在美國接受教育的背景,很自然地,我們生活在當代,因此設計風格也傾向於當代,也許這就是爲什麼我們的設計會有一種中國現代風的原因。我們經常說我們從來不會將設計風格進行定義。只有看到過我們作品的人才有資格告訴我們他們會如何定義這些設計。不過,這是我們非常自然的表達,我認爲設計就是這樣,是設計師內在的一種外在表現。

郭錫恩:我覺得有一句話很適合回答這個問題,法國的哲學家安東尼•德•聖曾說過:“我們並不奢求永恆的存在,我們希望的是不要失去意義。”如姍和我一直都在爲我們所做的事情賦予新的意義而不斷努力,很自然地,我們作品所表達的含義就是我們各自的背景。出生在亞洲,作爲中國人的我們在美國接受教育,之後又回到了中國……其中會有很多問題,在我們的作品中也能看出我們的執着,不過大多數作品只是想表達一種嘗試,嘗試着在這個看似混沌的世界中是否能找到新的意義與真實感。

DB:目前除建築以外,還有什麼東西對你們有所影響?

郭錫恩:我們兩個人都非常喜歡看書、看電影,也非常喜歡吃,喜歡下廚……我堅信生活不應該是單一的,尤其是在你可以透過接觸很多不同事物來獲取靈感的。我們非常喜歡繪畫,或者說我們非常熱愛繪畫。在成爲一名建築師之前我是一名畫家,如今在我們的世界裏繼續着這個愛好。

DB: 近你們讀了哪些書?

郭錫恩:你知道的,讀書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我近一直在讀滾石對蘇珊•桑塔格採訪的再版本,這本書真的很不錯。蘇珊•桑塔格是一位非常的思想者。我經常和她(指着如姍)說她會讓我想起如姍。她思考的方式非常有邏輯。因此,爲了更瞭解我的妻子,我特地拜讀了這本書(兩個人都笑了),很明顯這本書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胡如珊:我們兩個人對詩歌都非常感興趣,馬克•斯特蘭德是我們非常喜愛的一位詩人,我近再一次拜讀了塞繆爾•貝克特的作品——一部中篇小說,當然我之前也讀過很多他寫的戲劇。

郭錫恩:你讀過《終結的意義》,對吧?

胡如珊: 嗯,兩年前讀過這本書,《終結的意義》真的是一部非常非常好的書,既迴歸了經典,同時又加入了新的元素……樹上春樹也有一些迴歸現代經典、中國文學的作品,而我現在在讀沈從文的作品。他有一系列日記作品是在他回家途中的船上完成的,這些日記實際上是他與已經回到家中的妻子交換的信件——這些信的內容真的太有趣了。他描述了整個回家的旅程,從河的一頭一直到家,整個旅途中有很多細節都非常有趣,因爲有許多地方風情,還經過了中國很多地方,讓我感到興奮不已。

DB: 從過去到現在,你們有沒有特別欣賞的建築師?

郭錫恩:聽起來可能覺得有點兒陳詞濫調,不過毫無疑問,勒•柯布西耶對於我們的設計有着非常大影響。我們非常喜愛阿道夫•路斯的設計,同時也非常欣賞卡洛斯•斯卡帕以及他對於細節方面的注意。而在較新的建築大師中,彼得•祖索爾在物質與比例上的精益求精讓我們感到非常驚豔。還有大衛•奇普菲爾德(如姍補充)。我們欣賞的建築師有很多。拉菲爾•莫內歐是我在哈佛的論文指導老師,這麼多年以來他在學術上的嚴謹以及建築語言上的我都銘記在心。

DB:對於那些剛剛加入到設計領域與建築領域的年輕設計師你們有什麼建議?

郭錫恩:也許我說的有點兒老生常談,不過做設計一定要遵循自己的內心,緊跟着心中的熱情。我的意思是,雖然有點兒老生常談,不過一定要熱愛你所從事的工作,因爲只有這樣,在遇到困難的時候你纔會明白,當你回頭看一下,你會說即使客戶不付錢,即使項目被批評的一塌糊塗,即使人們不喜歡這個作品我也會堅持到底。在快要結束的時候,如果你還在爲自己喜歡的事情做嘗試,那麼這也會隨之變得更長。

胡如珊: 嗯,我想說的是世上並沒有捷徑,我們爲自己所獲得的成就付出了很多代價。世上沒有捷徑,不僅僅是我們,還有那些在我們建築領域非常受敬重的先人們也是如此。你瞭解的越多,那麼你就會越發地意識到每個人都曾爲他們所獲得的成就而很努力很努力地工作。我覺得現在的年輕人都想找到那個捷徑,因此他們想用更短的時間來完成學業,用更短的時間來做實習,或者直接跳過實習階段,想工作不長時間就能夠自立門戶做自己的事業。我認爲一定要有耐心,不要視圖去尋找捷徑,要爲你的夢想不斷努力,認真工作。

DB: 你們目前爲止聽到過的的或是壞的建議是什麼?

胡如珊: 這個問題問的很好。

郭錫恩:我聽過的的建議是我父親講給我的,他經常告訴我“不要相信任何關於你的報道,當你受到大家歡迎的時候,要保持謙遜,同樣,當你受到媒體或是報紙批評的時候你也沒有必要在意……因爲這會讓你意志消沉。”因此我覺得在每快要結束的時候,我父親這段關於謙遜的言論都會讓我爲之一振。

胡如珊: 是的,我要說的也是這個。我剛剛一直在想什麼樣的老師或老闆對我的影響。當然了,所有共事過的人都有教會我一些事情,然而,不得不說父母對於我在職業道德以及做人基本的道德方面的灌輸的影響是的。我認爲這些正是當代社會所缺失的。做好工作的前提首先你要是一個好人,工作生活都是如此,尤其是在我們這個混合了各方面元素的建築領域。在工作與生活中要忠於你自己,在設計中亦是如此。

郭錫恩:我們之前爲邁克爾•格雷夫斯工作了很長時間,也許你並不喜歡他的審美,不過有一件事他做的非常好,那就是他將建築實踐中的嚴謹放諸於多個領域之中;我和如姍很贊同他的這種觀念,也很感謝他不僅僅將焦點只放在建築是否上面,對於室內設計、產品設計、平面設計也有很高的要求,這種各個領域都能夠應用的方法爲建築帶來了新的春天,同時讓建築與當今的其它領域都相互關聯在一起。

DB: 在生活或是工作當中你們有什麼座右銘麼?

郭錫恩:我剛剛好像已經說過了,就是安東尼•德•聖曾說過的:“我們並不奢求永恆的存在,我們希望的它是不要失去意義。” 如果你和我們一起工作,你就會了解了。我認爲我們辦公室裏的同事對這句話一定有很深的見解,這與我們想要打造的高樓無關,與型的銀行也無關。我們希望的是,即使是我們所設計的是一件很小的作品,或打造的是一個很小的空間,人們也能夠從中發現它的意義。我覺得某些項目的巨大或是偉大都是暫時的,如果他們沒有意義,那麼就什麼都不是。